2009年12月14日 星期一

《一千零二夜》觀影與報告 by 董惠芳

《一千零二夜》觀影與報告
董惠芳

《一千零二夜》(AZUR et ASMAR),導演米休歐斯洛(Michel Ocelot)藉著濃烈的民族色彩、繁複的幾何造型與回教國家特有的線條藝術、對稱之美來表現出奢華的波斯風格,並以此與法國(歐洲)文化做一對比。在人物設計上,膚色、服裝色彩、語言等等,每一種元素都強調了歐洲文化與北非風情的衝突之美,影片整體氣氛的營造令人賞心悅目。
從影片中可明顯察覺導演想要表達種族偏見(或者說歧視)而刻意安排情節與場景,但是情節的安排中,在阿蘇和阿斯瑪兩個男孩對精靈仙子的嚮往、追尋到尋得的過程,故事最終消弭種族差異的共同價值,似乎建立在愛情上。我的疑問是:以愛情作為不同種族之間的共同價值,真的可以因此削減種族對立的紛爭嗎?還是愛情經常與盲目、缺乏理性劃上等號,影響了觀眾思緒的導向,因而讓故事的結局合理化?也就是說,因為愛情給人冒險、缺乏理性、盲目、包容等等的認知,而讓觀眾自動將主角對愛情的選擇解讀為對異文化的接受。非因為對異文化本身的認同而接受異文化。進而讓我聯想到的是:倘若愛情消失了,那麼文化背景的差異是不是也可能成為種族之間不合協的導火線?
另外,阿蘇的父親在劇情的安排下,是一個具權威的、強勢的形象。他是白人,可以任意支配他的傭僕(珍娜);他是父親,可以對他的孩子(阿蘇)做任何安排。站在導演的立場,米休歐斯洛是歐洲人,必然難以避免身為歐洲人的族群意識,可能因此表現出歐洲文化高於北非文化的姿態。若是站在北非民族的立場,對當地人的族群意識而言,他們確實願意被動的任憑侵略嗎?故事中「藍眼睛」的象徵、對「藍眼睛」的排斥與攻擊,能不能解釋為北非族群意識高於歐洲族群意識的表現呢?換個角度來解讀成立嗎?這樣的話,《一千零二夜》這個故事所要呈現的族群和協、融合等議題,導演算是交代清楚了嗎?
除了種族與異文化的討論之外,《一千零二夜》中也出現了許多顛覆童話公式的幽默,因此將觀察劇中情節的心得,分為以下兩個部分來討論:
一、女性角色的強勢:在《一千零二夜》中的女性角色——珍娜、莎芭公主與精靈仙子,均有別於大部分童話中女主角的弱勢、被保護的形象。
二、精靈仙子是「落難」還是「設局」:在童話故事中,通常安排女主角(公主)落難,等待男主角(王子)解救的戲碼,在《一千零二夜》情節安排中被打破了。

一、女性角色的強勢
故事中所出現的女性,第一個是奶媽珍娜,雖然她的身份是僕傭,幫主人帶小孩,在阿蘇父親的強勢下,理當順從主人家的傳統、國情來帶孩子,但是她嘗試著教導阿蘇自己國家的語言、傳說故事等等。更在被趕出門之後,(憑著一己之力?)成為富有的商人,雖然故事並沒有交代珍娜致富的過程,但依據故事場景設定的推論和猜測,一個帶著孩子的寡母要在當時的社會中生存理應是不簡單的任務。在阿蘇上門之後,力排眾議收留他、提供他找尋精靈仙子的一切必需品等舉動看來,在十八世紀的伊斯蘭社會中,珍娜可謂是一個相當堅強、極具智慧的存在。
莎芭公主雖然是個小女孩,但是從她的對白中可以看出,她年紀雖小但以具有身為國家未來領導者的霸氣。行事雖然有些莽撞與稚氣,但仍可看出其果決、靈敏的特質。深處皇宮身處,受到諸多限制與看顧,仍保持對外在社會狀況的敏銳洞察力。
精靈仙子在故事一開始,是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物,受到詛咒的囚禁,等待英勇的勇士將她解救出來;但事實上卻不然,從故事後段,精靈仙子在見到阿蘇和阿司瑪後說明:其實兩個門都通向這裡(精靈仙子所在之地),之所以沒有人到達,是因為「我不喜歡」。這樣聽來,精靈仙子真的是一個落難待援的角色嗎?
基於以上幾項觀察,《一千零二夜》中的女性角色果真與一般童話中,較柔弱、無主見、被動的「公主形象」有異。

二、精靈仙子是「落難」還是「設局」
承上個段落中對精靈仙子行為的觀察。想想被詛咒而沈睡一百年的灰姑娘,在王子的一吻中醒來後,立即相信王子就是她「命中注定」足以「以身相許」的陌生人。
再看看《一千零二夜》中的精靈仙子,若她被詛咒禁錮,必然是身陷困境,相信她應該也會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,滿心期許「快點有個人」來解救自己,好讓自己儘快擺脫詛作為優先考量。但是她卻可以因為「我不喜歡」這個理由,而將阿蘇與阿斯瑪來到之前,漫長歲月中不計其數的勇士們至於死地?!這似乎是對童話模式的一種戲謔,讓我不得不聯想到關於詛咒這件事在精靈仙子身上,其實是「設局」選夫的過程?!

《一千零二夜》雖然是一部探討族群議題的動畫影片,但是導演在其中加入了許多幽默的元素,讓觀眾在華麗炫目的伊斯蘭風情中反思異文化之間的互動與影響時,似乎也可以輕鬆一點面對其中的差異性——不同的國族,本來就存在著各自的意識型態,也許也無須太過嚴肅的看待。族群的界線在珍娜與阿蘇的養育之情中消弭、在阿蘇與阿斯瑪的兄弟之情中消弭,在大團圓的快樂結局中以愛情的廣大包容力(暫時?)和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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